脊背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,再次坚定地扶上他的肩膀,传递过跨越生死的力量。他甚至能感到那熟悉的、带着揶揄的体温。这一刻,他不再仅仅是臣子楼巍,更是替逝去兄弟守护遗孤的叔父,是实现当年“孩儿若为一男一女,必结秦晋之好”戏言的践行者。
&esp;&esp;楼巍深吸一口气,目光第一次真正抬起,迎上谢重胤探究中带着审视的视线,灼灼如焰:
&esp;&esp;“陛下,臣与平远侯崔隽柏,昔年并辔沙场,血战十四载,是为刎颈之交。臣视音音,非仅未来儿媳,更是臣故人之女,是臣理当呵护半生的女儿!此番结亲,非为冲喜虚名,更是全臣与隽柏兄弟之义,续两家通家之好!靖国公府上下,必竭尽全力,护音音一世周全!此乃臣对亡友承诺,亦是对崇周殿下承诺,天地可鉴!”
&esp;&esp;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。
&esp;&esp;谢重胤瞳孔微缩。
&esp;&esp;又是崔隽柏!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!
&esp;&esp;他至今记得,当年苑文俪提起此人时,眼中那该死的、他从未得到过的光彩。那人成日一副坦荡君子模样,笑容刺眼,偏生军功赫赫,在朝在野口碑极佳,连他这天子想寻个错处都难!好一个“完人”崔隽柏!他死了,倒成全了忠烈美名,反倒衬得他这帝王心胸狭隘!
&esp;&esp;“呵,”谢重胤忽然轻笑,笑声在空旷殿宇中回荡,带着渗人的寒意,“好一个‘刎颈之交’,好一个‘通家之好’!楼爱卿,你这番情深义重,倒显得朕……不近人情了。”
&esp;&esp;他缓缓起身,明黄龙袍曳地,步步逼近楼巍。阴影将楼巍完全笼罩。
&esp;&esp;“朕只是好奇,”他俯身,几乎贴在楼巍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如毒蛇吐信,“你这般费尽心机,甚至不惜求到朕那好妹妹面前,究竟是真心想救那两个孩子,还是想借此……弥补你当年对崔隽柏见死不救的亏心?!”

